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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春(原创散文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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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闲识得东面,万紫千红总是春。

无疑是一年中最美好季节,此时,万木峥嵘鸟语香,自然界的一切物都是那么的欣欣向荣。

周末,去郊外漫步,我美其名曰:“寻春”。

行至郊外,满眼都是盎然春色。深绿色的麦苗铺满原野,经过春的滋润,此刻,它正拔节向上。

与深绿的麦苗形成对照的,是浅绿的杨柳。由于季节尚早,绿柳刚刚脱去浅黄,换上了一层浅绿,悠悠地在微风中招摇。

深绿色的麦田间,偶尔出现一片油菜田,黄灿灿的花儿,在阳光的映衬下,格外耀眼。若是凑上去闻一闻,浓郁的芳香沁人脾;若是细细观看,会发现好多辛勤的蜜蜂正忙碌着采蜜;若是闭上眼睛细细地听,还有嗡嗡嗡的声音

冬天的静谧,好像就被这些花儿、蜂儿一下子给打破了。辛弃疾说,城中桃李愁风雨,春在溪头荠菜花。春的繁华,最能在原野里感受到。

沿着田埂继续往前走,还会遇到有着淙淙流的小溪。与南方相比,北方的河流并不多。而且很多河流都是干涸的。

但是在春天,你在春天去田野里走一走,会惊喜地发现,很多干涸的小河在春天是有流水的。它们的水来自于黄河或者黄河的支流。

比如我的乡,黄河故道里的水流进沙河,再从沙河流进田间地头。在流水稍多的台田沟里,你还能听到淙淙的流水声,蹲在身子,细细看,哇,还有野生的鱼儿。

这让我想起小时候,总会在河沟里看到很多黑黑的小蝌蚪,小伙伴们会争先恐后地捧起小蝌蚪,把它们弄回家,看看谁能孵出大青蛙。但是,我总是失败的,弄回家的蝌蚪不是死了,就是不知不觉地消失了。

好多年没有见过小蝌蚪了,这次郊游也没有。不知道是时节还早,还是现在的环境不如以前了。不管怎样,内心总是遗憾,再也找不到的小蝌蚪,是我回不去的童年。

走出田埂,沿着陇海铁的边沿慢慢地走着。以前可以去铁路上捡小石子,现在的铁路都用铁丝网封闭了起来。不过,我也不是来捡石子的。爬那么高,是为了能更好地欣赏高上的花儿。

这也是豫东地区的遗憾之一,没有,更没有梯田和丘陵。那么多的花树,只能站在下面欣赏,那种漫山遍野尽收眼底的壮阔和喜悦,是体会不到的。

沿着铁路边沿,俯瞰田沟里的花木,也算一种慰藉。有些花儿的绚烂,只有站在高处才能体会。

俯瞰原野,桃花、杏花都不再是孤零零,一株一株的了。而是连成一片,远远望去,真的就像洒满了一地的云彩。我突然想到“云蒸霞蔚”这个词,以前读,说“云蒸霞蔚般的杏花”,觉得是为了显示文采才用“云蒸霞蔚”这个成语的。

现在看来,非春天不能体会,非站到高处不能体会。俯瞰万山,那一片连成一片的深红和浅红,可不就是一片片的云霞吗?!除了“云蒸霞蔚”,还有什么词比它更贴切?

当然,梨花和白海棠也很美。我家楼下的白海棠这几天正是花期。以前,总是喜欢西府海棠和垂丝海棠,它们点点红色,把春天点缀得那样美丽。突然遇到白海棠,才知人间春色真是别有天地。一树白花掩映着绿叶,花多儿叶少,正是它的绝妙之处。白的花朵像给树木披上了一身羽衣,洁净素雅。

但是,若全是白色,未免过于淡雅与伤感,点点绿叶出没期间,才恰到好处。绿色是生命的色彩,看到绿色就能感受到生机勃勃,点点绿叶给白海棠增加了许多生机。这样的景致,我能想到的词是“清雅”,它清而不伤,雅而不淡。

怪不得,连曹雪芹也要借着大观园里的姐妹们的口吻来咏怀白海棠呢。一向追逐富贵,喜欢牡丹的薛宝钗,看到白海棠也忍不住赞叹“淡极始知花更艳”。才思敏捷的林黛玉,看到白海棠的美,却怎么也想不出更妙的词语来描摹,只能在与梨花和梅花的比较中夸赞它是“偷来梨蕊三分白,借得梅花一缕魂”。

当然,田野间是看不到白海棠这样名贵的花木的。倒是梨花,一地一地的,白茫茫的一片又一片。我们这边每年三还有“梨花节”。但是,我并不喜欢中原地区的梨花。

中原的梨花,总是给我带来感伤。我们这里有把逝者埋葬在梨花树下的传统。我的祖父、曾祖都已长眠在梨花树下。此外,北方土地干旱、地表植被少,风尘仆仆的黄土地上,一树一树的梨花昂首怒放,没有叶子,也有野草,光秃秃的地表,光秃秃的枝干上,一树白花。它们好像是吸收了所有的营养,才开出了那样多,那样美的花朵,这是一种悲壮的美。

虽不喜欢中原的梨花,但还是不可否认,我最喜欢的花儿是梨花。真正的梨花,盛开在我的心里,我的里。

我生平有幸在南方的深山里,见过一株梨树,但是这惊鸿一瞥,便是我的一生

在幽静的山坳里,寂静无人,一树梨花独自开落。它的开落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,它的盛开没有狂喜,凋落也无所谓伤感。它就静静地,孤芳自赏般的立在那里。只是,偶尔间,在它盛开的时候,与我邂逅。

我第一次,感受到,它是那样的孤独、也是那样的高傲;是那样的遗世独立,与世无争。它的冷艳,它的芬芳,它的傲骨,它的无奈,仿佛只有我能懂。我成了它的知己,它好像就是踽踽独行于人间的我。

它不愿意在喧嚣中展示自我,更不愿意为了浮世名利而追逐吵闹。在这意难平的人间,它寻一方无人打扰的天地,独自咀嚼生命的欢歌与落寞。

暮色降临,我走出田埂,我喜这繁花似锦的人间春色,更怀念那深山中的一树梨花。

多少年过去了,不知道它有没有向世俗低头,它有没有走出深山,去投奔一个锦绣前程?

我想,它不会,它一定还与我一样,在幽深的山谷中,独自体会自己的天地人间。

本文为芸裳原创作品,如果转载,请标明出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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